377：既见大日，为何不拜？ (第2/2页)

这个邪神的影响还在影响很多人。
　　
　　唯有伊恩，如中流砥柱，屹立不倒。他的精神壁垒坚如磐石，任凭那无形的侵蚀之力与“神圣”的光芒如何冲击，始终纹丝不动。他的双眼，穿透了邪神那阿波罗般俊美的面容、黄金比例的身躯、七道旋转的金轮、无风自动的纯白长袍，以及那散发着“温暖”光芒的“拉神之瞳”，看到了其核心深处那无法言喻的、冰冷而贪婪的黑暗。
　　
　　那“拉神之瞳”的光芒深处，隐藏着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虚影，它们才是这“温暖”真正的来源。
　　
　　“你的‘平等’？”伊恩的声音在哀嚎声中清晰可闻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，“就是将所有生命都吞噬、同化，成为你这具完美躯壳上的一块血肉？让亿万生灵失去自我，沦为你的养料和延伸？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‘一人之下，众生平等’？”
　　
　　“用‘拉神之瞳’的光芒掩盖你的饕餮本质？”
　　
　　“根本没有自由。“伊恩冷冷地打断了对方，“你的'平等'就是让所有人成为你的一部分，失去自我，失去选择的权利！“
　　
　　在这方面伊恩还是很有认知的。
　　
　　邪神的笑容丝毫未变，但眼中的光芒变得更加刺目。
　　
　　他悬浮在诡异的血色阳光与自身散发的“神圣”光芒交织下，微微歪头，似乎对伊恩的质问感到一丝困惑。
　　
　　“有何不好？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，胸口的“拉神之瞳”光芒柔和地闪烁，“个体的痛苦、欲望、争斗，皆是混乱的根源。当所有意识都融入我，成为我思维的一部分时，痛苦将不复存在，争斗将永远终结。”
　　
　　“你们将获得永恒的‘平静’，共享我的‘完美’。这难道不是终极的平等与和谐？我，即是救赎。”
　　
　　“至于自由。”他轻声重复这个词，仿佛在品味一个陌生的概念，“自由带来了什么？战争、疾病、背叛.人类用自由创造了多少苦难？在我的国度里，所有灵魂都将和谐共处，因为他们就是我，我就是他们。“
　　
　　闻言。
　　
　　“救赎？”
　　
　　伊恩厉声喝道，魔杖再次高举，周身魔力如风暴般汇聚，形成一道道对抗“神圣”光芒的幽蓝符文。
　　
　　“你所谓的‘救赎’，是灵魂被彻底抹杀前的假死！你所谓的‘平静’，是亿万生灵意识湮灭的坟场！真正的平等，是尊重每一个生命的独特与选择，而非将他们碾碎成你脚下的尘埃！你这窃贼连那些奥林匹斯众神都不如！”
　　
　　这是日常辱骂奥林匹斯，不过确实也是如此。
　　
　　“选择？嗯？”邪神轻笑，那笑声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，七道金轮发出刺耳的嗡鸣，“选择只会带来错误与苦难。而我，将终结这一切。法师，放弃吧。你的意志再坚定，也无法对抗这注定的洪流！”
　　
　　“加入我，感受那无上的‘平静’吧。这光芒，终将拥抱你。”他的声音带着蛊惑，仿佛要渗透进入伊恩的灵魂。
　　
　　伊恩不再言语，他知道辩论毫无意义。魔杖猛然前指，一道刺目的蓝色闪电划破空气直击邪神胸口。
　　
　　这是传奇法师才能学习的“雷霆之怒“。
　　
　　足以击穿最坚固的城墙。
　　
　　闪电命中目标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　　
　　当烟尘散去后，邪神完好无损。更可怕的是，伊恩清晰地看到那些闪电能量被邪神的皮肤吸收，转化为他背后光翼的一部分。
　　
　　“不错的尝试。“
　　
　　邪神赞许地点点头，“但你的魔法对我无效，伊恩。我吸收了这座城里所有巫师的天赋，包括那些学识比你还厉害的巫师。“
　　
　　“我既是魔法本身，万物都要和我融为一体。”他背后的光翼上，几张熟悉的面孔痛苦地扭曲着然后又恢复平静。
　　
　　“我宁可被你的‘光芒’烧成灰烬，也绝不会向你这种亵渎存在的怪物低头！”伊恩怒吼，这一次他不再使用单一的攻击魔法。
　　
　　魔杖顶端爆发出七彩的光芒，古老的咒文如星辰般环绕周身。空间开始扭曲，时间仿佛凝滞，元素之力在疯狂咆哮。
　　
　　这是复合魔法。
　　
　　伊恩最早在神锋无影之类的魔法上做过的尝试。
　　
　　当然，现在的伊恩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能够比拟的水平，不只是单一的融合，他调动了毕生所学，融合了空间折迭、时间加速、元素湮灭、灵魂冲击等多重法则，凝聚成一道前所未有的、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复合魔法洪流。
　　
　　它如同决堤的星河，朝着邪神倾泻而去！
　　
　　魔法洪流轰击在邪神身上，终于不再是完全无效。他体表的神圣光辉剧烈波动，七道金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，胸口的“拉神之瞳”光芒急促闪烁，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黯淡。邪神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得微微后退，但他很快稳住身形，那完美的面容上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……玩味与更深的贪婪。
　　
　　“有趣。法师。你的把戏对我无效。我拥有所有魔法学派的知识，了解所有法术的原理。在我面前，魔法就像婴儿的啼哭一样无害。”邪神的声音依旧平稳，甚至带着一丝赞叹，“不过你确实与众不同。”
　　
　　“伊恩。你的这份魔法天赋是一种罕见的‘才华’。”
　　
　　“让我……吸收它，让它成为我完美的一部分。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就好像在说什么家常，并没有一丁点觉得有问题。
　　
　　话音未落，邪神周身的“神圣”光芒骤然转化为强大的吸力，形成一个巨大的、旋转的漩涡。伊恩那足以撕裂空间的魔法洪流，竟被那漩涡强行扭曲、拉扯，如同百川归海，尽数被吸入邪神体内！
　　
　　更可怕的是，伊恩能感觉到，自己施法时凝聚的意志、对魔法的理解、甚至那一瞬间的愤怒与决绝都如同被无形的吸管抽走！
　　
　　要化作了滋养邪神的养分！
　　
　　“既见大日，为何不拜？”
　　
　　邪神的声音突然变得宏大起来，回荡在整个城市上空，这句话仿佛带有某种魔力，伊恩感到一阵眩晕袭来。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金色的光点，耳边响起甜美的低语，催促他放下武器，加入那幸福的集体。
　　
　　膝盖再次变得沉重。
　　
　　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拉拽他跪下。
　　
　　然后。
　　
　　坠入那有着甜蜜剧毒的万物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