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五十章 求见皇帝 (第1/2页)
高见回到自己那间位于太学角落、简朴而寂静的小院时,覃隆已如同他离去时一般,沉默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,仿佛从未移动过。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,冷硬如铁。
高见在他对面坐下,两人之间隔着一方石桌,桌上空无一物,只有清冷的月辉。
短暂的沉默后,覃隆率先开口,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,但话语的内容却直指核心:“神都大变,众多事情纷纭,高先生准备怎么应对?”
显然,即便以覃隆的沉默寡言,经历了今晚姜家的邀约、非想寺庙的见闻,再结合之前所知——皇帝召见高见并让其安然离开、姜家深夜有所动作、神都众多势力目睹高见与“地仙”之战、沧州世家被高见彻底荡平、凉州世家早已被高见夺权重整、幽明地多出了一位态度暧昧的地仙元律……
这一桩桩、一件件,无一不是能搅动一方风云的大事。而当所有这些事件的线索,都或多或少与眼前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时,傻子也能看出,一场巨大的风浪正在神都酝酿,而高见,无疑正处于这风浪最中心的漩涡眼。
覃隆问出这句话,既是探询,也是一种表态。作为一个开启了两关的九境大宗师,一位经验丰富的燕阁刺客,他自信在任何风浪中,都能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,一把足够锋利的刀。
却不曾想,高见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。
高见的目光平静,仿佛覃隆所描述的那滔天风浪,于他而言只是池塘微澜。他摇了摇头,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:
“要应对这些事情确实很麻烦,”他先是承认了局势的复杂性,但随即话锋一转,“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凉州,那边肯定需要你的武力坐镇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他直接为覃隆指明了去向,并非留在神都助他,而是返回他们共同的根基之地。
然后,他看向覃隆,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担忧或不确定,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平静和自信:
“至于我,你不用担心。”
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,却重若千钧。它背后所蕴含的,是高见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,他将直面所有风浪,并且,他相信自己能够应对。
“这样恐怕不太妙吧,”覃隆的声音依旧平稳,但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,“你能应付的来吗?”他顿了顿,那双锐利的眼睛直视高见,仿佛要穿透他表面的自信,“你之前对付地仙,表现确实惊艳,但……对方完全没用力啊。”
是的,作为身经百战、感知敏锐的九境大宗师,覃隆在旁观那场太学上空的对决时,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个被许多人忽略或被高见耀眼表现所掩盖的真相——那个假冒的元律,自始至终,都未曾真正动用属于地仙的、引动天地法则的神通。
他放了一整个东海的水。
地仙之所以为地仙,超越凡俗,在于其神魂与天地相合,能御使天地之力,施展出种种匪夷所思、威力宏大的神通。那是境界的碾压,是规则的体现。
而那个假冒元律,从头到尾,仅仅动用了幽明地锤炼肉身的法门对敌。诚然,幽明地在锤炼肉身上有其独到之处,无论是“血海”养鬼王的法门,还是“髓海”秘法凝练的不朽肉身,他们都致力于将人身“四海”开发到极致,抬升到一个新的高度。单凭这具肉身,也足以在非地仙境界中横行。
但,这对于一位地仙而言,终究只是小手段,是其力量体系中基础的一部分,甚至可能只是某种本能的体现。就像成年人打架,这只能说凭借身体素质挥拳踢腿,但绝不会是对方动用枪械甚至飞机大炮的能耐……
元律未曾动用神通,在覃隆看来,是根本不屑于对当时的高见动用。
覃隆在提醒高见,他尚未真正直面过一位全力施为的地仙。之前的“胜利”,充满了取巧、试探和对方的放水。
如果下一次,来的是一位毫无保留、全力施展地仙神通的存在呢?如果那个下一次出手的,是一个完整的地仙战力呢?
高见沉默了片刻,石桌上的月光仿佛都凝固了。他缓缓抬起头,眼中并没有被戳破真相的慌乱,反而是一种更加幽深的冷静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回答了三个字。
是的,他知道。
元律是不想动用神通吗?不,或许更准确地说,是他的神通被高见在一定程度上“破解”或“预判”了。那地仙法门本就是高见在与真正元律的博弈中,为其量身“创出”的道路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根基与运转的关窍。所以,如果对手是元律,凭借这份知根知底,高见有周旋甚至克制的底气。
但覃隆的忧是合理的。高见明白,空口无凭,打消疑虑最好的方式,是展示实力。
于是,他看向覃隆,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:“你的神意‘绝壑’,最擅长潜伏之后的爆发,不妨对我试试。”
覃隆的武道神意“绝壑”,是其一生经历的缩影与升华。它让覃隆能如同身处万丈绝壑之底,收敛一切气息、杀意、乃至自身的存在感,与环境彻底融为一体,进入一种近乎“无”的状态,在最绝境中隐藏、存活,积蓄力量,只为最终那石破天惊的致命一击。昔日,高见便是被此神意瞒过,足足七日未能察觉覃隆的跟随。
此刻,高见主动要求覃隆对他施展这最擅长的隐匿袭杀之术。
覃隆没有多言。对于高见的要求,他只会用行动回应。
他点了点头。
下一瞬,覃隆的身影开始“消失”。
他依旧坐在石凳上,但在高见的感知中,那个位置上的人正在迅速变得“透明”。他的呼吸声融入了夜风,他的心跳声汇入了大地微不可察的脉动,他周身散发的热量与庭院中的凉意达成平衡,他目光中的神采内敛,变得如同顽石般空洞。
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,在高见的心灯照影经感知中,原本清晰无比的覃隆,已然化作了一片“虚无”。肉眼看去,那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形的轮廓,但双眼扫过,却空空如也,仿佛那只是一个被月光投射出的、无害的影子,是庭院中一块人形的石头,是这片空间里一个理所当然的、不值得任何关注的“背景”。
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